死神吃苹果

半路夫妻(明兰x梁六郎)【五】

  气归气,却也是帮他看到了实情实理,也算是帮了他不再受人受己蒙骗,不至于再一步步一次次再糊涂下去。这梁六郎虽纨绔,倒也不是蠢笨小气之人。到了这日夜里,心平气定和老娘老婆吃了一桌子饭。

  也就没那么气了。

  晚上,他撇了小厮,溜到书房里。明兰这几日用了晚饭,大部分时候便呆在书房。

  他本想说些夫妻分内的话,再水到渠成做些夫妻份内之事。毕竟婚嫁已成事实,早晚要有其实。可是,他虽风流,却也不喜生磨硬搬之事。

  若情未所至,水不到,渠不成。强行入对成双。倒让他觉得不舒爽不痛快起来。

  他练就一手小儿女小情趣的小打小闹,开门愣是没有一点声音。明兰正在案前,着了一身淡紫薇色的常服。提笔落字,正在写着什么。

  他悄无声息蹑手蹑脚到人身后一看,倒幸亏他娘子一气呵成,已经把这个字写完了。却被她吓了一跳。

  “干什么呢你?”

  明兰又哭又笑,一手捂着胸口定魂,手里的狼毫墨汁欲滴欲颤,她不得不赶紧搁笔于砚。

  “这家里都是你的。好好一个当家的爷们,怎么这么鬼鬼祟祟。”

  适才饭上,二人关系略缓,她这才说的轻松些。梁六郎本想拍着她背,戏言道:

  “那你是不是这个家里的,是不是也是我的呀?”

  可一想起明兰平日里的端捏,和母亲对她的推崇备至。这戏笑之言,便卡在了喉咙里:

  毕竟是正妻,不可言语造次。他二人关系又远未到此亲密地步。隧收调戏之言。把目光落在她写的字上:

  白纸宣墨上只大大苍劲的一个“晗”字。

  梁晗,便是他的名讳。

  虽已心中明白,他还是有些吃不准:

  “你写的这个,是我的名字吧?”

  明兰点头:

  “字如其名,名如其人。无事时拿来看一看,瞻一瞻,也有些意思的。”

  又笑道:

  “你们永昌伯府,传到你们这辈。人人都取单名,取日字为旁。虽简单,却也工整利落得很。”

  这倒也并非老伯爵嫌弃麻烦,肚里文墨不多。只是,如今汴京城里,确实更流行以双字取名。一般也便是家中独根独苗,才单娶一字为名。

  比如,她父亲盛纮。平宁郡主家的独根苗齐恒。

  梁晗笑道:

  “你们盛家倒是双字为名。选定一字,另一字论资排辈另取。倒让人一听便知是兄弟姐妹,是一家人。”

  这次,他说着话不着痕迹,把手轻放在明兰肩上。却被明兰轻易地闪过了。

  心里一动,也有些气恼和失望:

  看来,明兰也是有些烦他的。

  明兰不肯让他勾肩搭背,却肯定了他的意见:

  “我们盛家,包括宥阳老家在内的这几房。姑娘都以兰字为后缀,哥儿几个都以长字起先。我家二哥哥三哥哥取名长柏长枫。便是取苍松遒劲,红枫壮魄之意。”

  “那墨兰的这个墨字,指的又是何意?”

  梁晗盯着她问,似乎对方才她的刻意不亲近有所不满。明兰知意,略小心答道:

  “四姐姐这个墨字,当然指精通文墨之意,哪里可能指什么贪墨或者其他的呢?”

  梁晗针锋相对:

  “你人前叫她墨小娘,人后倒还记得她是你四姐姐?”

  明兰略红了脸,随即脸色有些苍白:

  “人前讲礼数,人后便没那么多拘束了。毕竟,是姐妹。”

  梁晗顶看不得她这副端着架子的模样,轻讽道:

  “那你这明字做何解释呢?正大光明?”

  又轻佻道:

  “还是明媚之意?”

  明兰正色道:

  “是明朗之意。”

  明兰这几日察言观色,粗粗看了书房里丈夫之前留下的一些文书。知道其人,不通地气,少知时 政,却对吟风弄月独有一番钟情,也有风流的小小几分才思。

  只是这几分小心思,用在科考上却是风马牛不相及的。

  而他与墨兰的相遇,确实也是从风月无边之词,平湖秋月之句而始的。

  明兰浅笑道:

  “在盛家时,虽姐妹几个粗识几个字,却大不相同。四姐姐诗词写的娟秀风流,这点,我们这些姐妹里,她确实拔得头筹。”

  梁晗不知她这话里有几分真情实意,又问她:

  “那你所长在何处?莫非,是委屈浪费了一手金榜题名的好文章?”

  明兰听他这一讽,却捂嘴笑起来。笑完了,只把目光落在他处。

  梁晗徇去一看,书房一个角落,新添了一幅画,该是新娘子带来的。画中绘的乃是一着甲包头的娘子军,身后所处,乃是一城池关卡。

  再凑近细看,边上还有提字,乃是:

  

  李娘子镇守娘子关

  

  第二日,夫妻二人,又跟了母亲去了马球会。吴大娘子一则为了经营交际,一则也为了自身性情爽利。这种雅集马会,从不间断。

  明兰这是做了梁家媳妇以后,第一次来打马球。

  由于已经做了当家娘子了,有些事情不宜做的过多过盛。便只打了一场,便匆匆下马。和婆婆几人留在凉亭里,看着丈夫和几个公子小姐们,在那里挥汗如雨。

  马场上的梁六郎,举杆若轻,进球如摘叶择花般轻巧。勒马扬汗,轻蹄长吆。这哪里像是在打马球取乐,倒像是在疆场上指挥驰骋。

  明兰看薄日下,他玉面落尘,挺马转腰。不禁奈何好好一哥儿,却是文墨只通风月,马上只晓风流。

  是文不能中举行仕,武不能立威上马。

  只剩下

  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终日只能和满后院的莺莺燕燕,诗诗茶茶的份儿了。

  正惋惜间,梁晗已经停缰下马。向凉亭走来。吴大娘子本想如平常一样,向宝贝儿子扑去,擦汗递水的。可想到如今已经有了个媳妇了。便向明兰递了个眼色。

  梁晗是个高个儿的长条身材。看明兰给自己擦汗吃力,他便略低头弯腰些。

  妻子方才打了一场马球,身上也有些汗气。这汗气带染了脂粉香气,冲入他鼻孔,只激得他略有些心神荡漾。

  看眼前认真服侍自己的妻子,面如雪玉略染绯,眸定睛漆唇染枫。却是和墨兰不相上下的姿色,更添一分飒爽之气。

  梁晗对着妻子,却想到被弃在家里的墨兰:

  也是怪他。和墨兰私下定情,过了诗文之槛,早早越了雷池,又惹出一番不堪收场的局面来。

  墨兰与他有情,他却无力护住墨兰。无法在母亲面前据理力争,给她一个大娘子的名分。如今,只能终日把她留在后院,也无法带她出来,游玩交际。

  想到此,更念着墨兰肚里还怀着他梁家的骨肉。

  梁晗决心,一定要待墨兰更好些。以弥补自己对她的亏欠了。

  

  这边,梁晗下了马来休息。那边,又慢慢牵马而来两位男宾,却是顾廷烨和齐恒。

  齐恒似有心事,倒像是那马儿反牵了他在走,走得极慢。顾家二郎弃了他,早早到了梁家众人面前,来讨杯茶吃,说会儿话。

  “二叔好~”

  明兰虽做了人妇,还是忍不住对着顾廷烨调皮起来。顾二郎指着明兰对梁晗道:

  “你这媳妇啊,可调皮得很。我可是领教过的。帮你时,有如神助。笑你时,像条泥鳅,滑不溜手。你小子娶了这么个了不得的娘子,不日日留心,长点本事。怕是招架不住啊?哈哈~”

  梁晗听他半是讽刺半是奉承,倒也没有不悦:

  “无论是娇是弱,是强是悍。日子嘛,过过就好。”

  顾廷烨瞅瞅梁晗,还想接着调戏一下这面皮兔儿爷一般公子哥。却被明兰抢问道:

  “我嫣然姐姐可好?”

  这倒是真关切。当初,她不仅出头替嫣然一家子挡了曼娘的攻击祸害,更出言提醒顾廷烨,他那曼娘绝非善类。

  如今,兜兜转转。嫣然是他的,还是嫁了他。曼娘怀祸的,终究暴露遭谴。而她盛明兰,却是情理之外,更是意料之外地嫁了这本不相干的梁六郎为妻。

  世事,何其无常。

  顾廷烨收敛玩笑之意,淡淡道:

  “你嫣然姐姐养胎在家呢,我也不敢带她出来。没想到,再波折,我还是娶了她。倒是你……”

  说话间,另一人也慢慢走到了凉亭里来。

  明兰一看到他的面,便略微变了脸色。任凭再克制,说话见礼的声调,也略微有些改变。

  再见时,他已然经历一次风雨,成了鳏夫。

  而她,已嫁他人为妇。

  那一刻,明兰与齐恒之间,虽隔着三五步之遥,这天地间,却仿佛只剩下他二人。

  偏偏此情此景,此时此刻,他和她,有千言万语,却如鲠在喉。

  不方便说出来,更不知,該如何说。

  这种微妙的变化,见惯风月的梁晗站在妻子身边,哪能感觉不到。

  一种难受的滋味在他心底翻涌,他不知,这算不算吃醋。

  

  马倦人乏,身累心累。这日傍晚,明兰拖着疲累的身子,回了梁府。却听到一个惊天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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