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大嫂过年好【别看题目不正经其实是很正经的2023春节贺】
新的一年，照例在爆竹声中来临。
京都人比江户人更爱烟花的热闹好看，如果，近期没有发生那么多火灾的话。
即使一年里最重要的佳节来临，也无法给忙碌的多摩农人增添多少喜悦。对于女人来说，过年意味着更多的，做不完的活计，要把家里和道场的地板，擦拭得干干净净，能把人滑倒才好。
收拾掸灰尘，预备年菜。那些一天到晚只会抡棍子的男人们，可帮不上什么忙。
老婆阿常本就是个沉默寡言，性格阴翳的女人。以至于最近忙到，近藤勇回到家里，她都没空来门口迎接他，帮他把佩刀拿进去挂好。
天然理心流的前代掌门，近藤勇的养父，如今已经退休瘫痪在床的近藤周助，如今成了个吃喝拉撒都要人照顾的老废物。别看这老家伙如今只会含糊不清地从牙齿稀疏的嘴里听不清楚地胡说八道着，喂进去的汤水，大半也会从牙齿缝隙里漏出来。
便是如此，老东西混浊的眼珠，还是会盯着伺候他的媳妇，阿常那白嫩的脖子打转。
要知道，虽说如今虎落平阳。当年天然理心流的三代掌门人近藤周助，也是十里八乡里头脑精明，剑法超群的有名人物呢。
近藤勇把毛巾挂在脖子上，洗完澡，坐在煮锅边喝酒。天气太冷了，趴在炉火边睡觉的女儿小玉，冻得小手都生了冻疮，哇哇呐呐地哭起来。
不等老婆把头从纸门里伸进来骂他，他就自觉地就把未满周岁的女儿抱起来，也许见效，也许不见效地颠簸着哄起来。
二十八岁，过年就二十九岁的近藤勇，已经娶妻生女，经营着柳新町这家祖传的破烂道场。闲事插秧种田，平日里诓骗农民子弟几个学费，教他们几招粗鄙但是实用的农民剑法。
道场以多摩的农人子弟为主要生源，经营很是困难。常年负债，入不敷出。这不，眼前要过年了，还有债主追讨上门。为了躲债，近藤勇只好借口提前给大家放假过年，早几天就把道场关门落锁，图个清净了。
虽说过年是大事，日常练习却不可荒废。一个时辰前，近藤勇还在自家院里，挥舞沉重的木棍做振幅练习。
这个身高中等，但是身材魁梧的男人。具备作为剑客应该具备的所有品格，这才以农人身份，被先代道场主定为后继人选。
与之相比，二十三岁才加入天然理心流道场的土方岁三，可就具有更为多变的性格了。
近藤勇端正方直得如同一个四四方的方块，土方岁三则圆润得像一块芷若羊羹，滑走于村里女人们的和服下摆缝隙之间。
没办法，谁让这个平时看起来闷闷的家伙，有着一张农家子弟所少见的漂亮脸蛋呢？
可是，越是有女人缘的人，越是不能安心成家立业。所以近藤勇二十五岁继承天然理心流道场，二十六岁就成婚，成为一个独当一面的男人以后。
只小他一岁的土方岁三，却依然像一只偷腥的猫那样，毫无担当，鬼鬼祟祟继续着他那饱受村人非议的露水情缘。
期间，土方岁三的家人们也为他的婚事奔走努力过。他姐姐更是物色了一位家世相当的开三味线店铺的老板的女儿。名唤阿琴，是远近驰名的美人儿。土方的姐姐满以为，唯有这样的女人，才能栓住她那野猫一般的弟弟。
结果，野猫土方，依然是只挣脱束缚，抓也抓不住的野猫。他早就过了在家里受摆布，吃闲饭的年纪。父母兄姐说的狠了。他就掏了耳朵，满不在乎地爬墙出来。好友近藤勇也曾苦口婆心地想要说服他，得到的回怼不过是:
“胜太，我和你不一样。我没有道场要继承。过早结婚，只会把我绑起来！”
近藤勇抱着后脑勺，无可奈何摊在榻榻米草席上。老旧的破草席，散发出发霉的味道:
“那你想怎么样？我们都留在这家道场里，除了授徒赚钱，把它一代一代传下去，还会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近藤勇已经受过一次打击了。去年夏天，本来说好要聘他为讲武堂的剑术指导，结果却是诈胡一场，还凭白受了一顿羞辱:
出尔反尔拒绝他的原因，不过就是因为他是农人出身，并非真正的武士。
这给近藤勇这个多摩农民的内心，刻上了深深的烙印，以至于将来，无论发生了什么，多么艰难困苦，他始终把成为真正的武士，并且以此身份扬眉吐气，来作为终身理想。
土方岁三此刻，心里倒还没有太多想法。他此时比较坚定而单一的念头只是:
我不会一直留在这家乡下道场里，必然有更广阔的天地等着我。
无论外面的天地如何，眼前的困境，却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只是，再冷再穷，也要裹紧单薄的衣服过年。
过年，吃吃喝喝热热闹闹，是对道场里的食客，藤堂平助和原田左之助来说，比较概念明确的事情。
而对于白河番浪人出身的冲田总司，和家族买来御家人身份，靠钱来脱离农籍的斋藤一来说。
过年，只要能喝酒就行了。
冲田的愿望，还要更多一些，更温暖丰满一些:
他希望配着热酒的，还有烤得恰到好处的，脆脆的滚烫年糕
冲田总司，后世所传的新选组权力核心，四天王之一。年纪虽小，要比近藤土方年幼近十岁。
岁数小，架不住他进门早。据说他九岁便入门，远早于土方岁三。更是在不到二十岁之龄，取得门派免许皆传的资格。
可谓有志不在年高，这小子也是打小就爱吃年糕……
但是，也有一种说法，天妒英才。正因为是天才，才会招来上天嫉意，早早陨落
冲田总司二十六岁便因结核病而病逝
他也是新选组里，少有的死于幕末，却并非死于战争个杀戮的干部之一。
这些悲惨的故事，发生在很久以后。
广有人脉的山南敬助，发现幕府招募浪人的那张告示赏格，在明年以后
所以，这苦寒而有高志，苦寒里透出欢乐的乡下贫穷农民剑士们
还有属于他们的，最后的幕末乡村欢乐生活。
年菜慢慢铺在了黑漆镶嵌金丝的高级食盒里。
这样高档的器皿，平时可不轻易拿来使用。此乃冲田总司的姐姐，阿光夫人的陪嫁之物。
冲田光作为近藤周助的养女，即使在招赘婚后，也常在试卫馆道场进出。
是故阿常虽冷着脸并不热情，这位温柔的武家小姐，依然拿出平常珍藏的食具，帮阿常一起布置年菜。
据说，冲田光是个美人，而她的幼弟冲田总司，自然会有乃姐风采。
年菜，除了必须的，日本人传统年节必吃的年糕以外，各种烤年糕，酱汁腌制年糕，以及汤汁煮年糕以外
还有各种各样的腌菜，着色美丽的藕片，酱黄瓜，煮海带，煮牛蒡。
再过几年，到了明治时期，又有了鸡蛋玉子烧，和牛肉火锅，一起加入年菜的行列。
而如今，如果他们手头宽裕一些的话，年菜里还能加入金鲷和煮海螺和煮鲍鱼呢。
无论如何，日本年菜的传统，就是一个“煮”字。
以火加热，沸水中烫熟。最原始，最古老的烹调方式
一如这个民族本身
如今，这个传统的国家，也要迎来巨大的变革了。
这个民族，历来是在狂风巨浪里延续下来的。只是，这一次，他们又将如何？
这家贫穷而充满斗志和生存目标的乡下亲密道场，又会怎样迎浪而上？
大家举起酒杯，筷子里夹着藕片，嘴里塞满了年糕。瘫痪的近藤周助也躺在一旁，支楞起身子，张着牙齿稀疏的嘴巴，欢乐地“啊啊啊”着。
虽然没有收获感谢的话语。阿光还是体贴地把小玉从阿常怀里抱来，让主妇有时间吃点东西。
原田左之助嘴里露出半条多春鱼，那是穷得叮当响的道场，第一次为食客们提供小鱼干吃。
听到哗啦啦的响声。叼着鱼的原田跳起来，指着走廊外的夜空:
“看，是烟花！！！”
众人举着酒杯，跑到院子里，一齐抬头，齐刷刷看着焰火。
“好美啊～”
冲田总司笑着喝了又一杯酒，露出了一个和他豪迈酒量极度不符合的甜美笑容。
“切，又不是没见过烟花！”
土方翻了白眼，对于把他强行拉出来，参与这种无聊的集体活动，深感幼稚。
阿光在他胳膊上狠狠掐了一把:
“说什么傻话？难得的机会，能对着新年烟花许愿呢？”
于是，土方只好翻着白眼，继续加入这种集体许愿的荒唐行为里。
近藤勇许愿完毕，还认真拍了三下手掌。那股认真样子，把阿光都逗笑了。她用胳膊肘顶着近藤勇那结实的胸肌:
“喂，许了什么愿望？”
“好痛啊！”
近藤揉着胸口，好像真的挺疼的。土方插话说: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阿光只好冲他吐了舌头，做个鬼脸，继续去追问自家弟弟和阿常所许的愿望了。
其实，近藤和土方，许下了相同的新年愿望。后来，也实现了至少一半。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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