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吃苹果

瘟疫和新年【2023年新年贺】

  今年的冬天,格外寒冷。今冬的京都,格外萧条。

  大街小巷,花町柳巷,皆门庭冷落。商贾闭户,茶寮收摊。倒是连带激进尊攘派都消停下来。

  因为,这是咳痨对日本的第八轮摧残。

  日本自古以来的恶疾之一,是肺结核病。可不知几时起,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咳喘病,比结核病更易传染,发作起来更为致命,病程也更短。

  最为要命的是,此病可反复传染。愈之再得,如此往复。在扩散的短短两年里,已然夺去无数性命。

  这无疑,使得被黑船叩关,列强包围的日本,更为度日艰难。

  

  由于街上几乎无人,自然也无攘夷志士需要抓捕。新选组的工作,倒也一时清闲起来。不必频繁地排班派人上街巡逻。

  可是,便是并不频繁的巡逻,依然使得很多队员染上咳病,不得不在屯所休养。

  因为此病极易传染,所以一旦得病,病号就得和健康队员以及其他因伤休养的队员隔离开来。住在一个大大的通铺里,由蒙着口巾的护士定时送饭送药。诺大一个房间,咳嗽之声此起彼伏。不知何时,病得过重,不知不觉之间在夜里过世的队员也有不少。

  也许一觉醒来,你身旁就躺着一具逐渐僵硬的尸体。

  

  没有办法,在民众之中发展传染病再次袭来,惊慌之下闭门不出之前。作为京都守护职的新选组是避无可避的。他们最早中招,极度透支体力之下,病得往往也重。

  

  原田左之助带着第十队的五个队员气喘吁吁地跑回了屯所。第十队一般用作扫尾工作,虽然排名最末,在新选组里也算精锐。

  左之助本就是个分量重的大块头,一跑之下,气喘吁吁。更何况如今为了健康防病需要,他们都蒙上了厚厚的口巾。十几斤重的锁子甲护具,戴上阻塞呼吸的口巾,再加上双刀的份量。

  在这寒冬腊月里迎着冷风疾跑,其所吃的苦头,可想而知。

  可是不敢跑得不快,多在室外呆一分,便多一分感染危险。而且如今行人日稀,新选组暴露目标过于扎眼。

  还是,完成任务早早归队为好。

  “真冷啊~”

  原田冻得龇牙咧嘴,脱了羽织护具,摘了口巾,直搓着拳头,霍霍有声。

  走廊尽头,刚从道场练剑回来,还穿着道场服,拿着木刀的永仓新八和藤堂平助,在走廊转角堵上了老朋友。

  三人,都是新选组的创派元老之一。也同为创派八人众里的非天然理心流的他派食客。

  一直很有惺惺相惜,报团取暖之感。

  如今,这样疫病肆虐的寒冬,他们更需要取暖。

  

  永仓这混蛋最爱拿原田和藤堂寻开心。他并着双脚,双手贴着大腿面,学着女人迎接丈夫回家时的谦卑口吻,对原田说:

  “您辛苦了~”

  在原田左之助暴跳如雷的铁拳招呼到脸上之前,小巧灵活的永仓新八,早就大笑着跳到一旁躲开了。

  

  三人围炉取暖,炉子旁边的铁网上,还烤着年糕板栗。烫热的酒,来一杯,在这种天气了

  简直比做了大名还滋润。

  原田左之助已经不冷不抖了。新选组内虽然人员众多,但是基本做到了病常分离,防止传染。

  而这一切的运筹帷幄,举措得当,良苦用心者,自然来自于恶名昭章的魔鬼副长,土方岁三咯。

  “喂~”原田伸手烤火,对两个死党有一种害羞的担忧:

  “你们最近还是少去道场吧,毕竟通风不好,人又多”

  言下之意啊,小心传染。

  藤堂平助是个傻乎乎的憨厚美少年,他表示:

  多运动,拉伸了筋骨,反而能强身健体远离疾病。

  毕竟,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本就是身负京都治安的新选组,怎能如此忌讳?

  不过,永仓也谨慎地同意了原田的担忧:

  “还是尽量小心吧。毕竟,虽然武士不怕死,但是也要尽量留着好身体,用在能为将军效劳办实事的地方吧。”

  

  要说为将军效命。局长近藤勇和副长土方岁三,可是苦透了。

  近藤妾宅养着的几位美妾,即使深居简出,但是也不是超然隔世的。一下子病倒了好几个。察觉不及时,使得在妾宅过夜的近藤,也被传染病倒了。

  不如说,是近藤从其中一个妾室那里,把病传给其他妾室的也不为过。

  这病,有个怪癖。越是身强力壮的人,发起病来,越重。

  近藤发病起来,高热不止。水米难尽,足足病了十天。

  略有好转,他倒也惦念妾室们,问小姓有没有去各处看过,有没有把银钱给她们送去。

  几位娇客们基本无大碍,病得还比近藤轻得多,不痛不痒,很快就康复了。

  自然也有例外,格外倒霉的。比如近藤最宠爱的一个妾室,深雪太夫,一病不起,居然一命呜呼了。

  

  新选组里,各个队长都还算保养得当,身强力壮,没有病倒。只是负责监察的几人,就难免不幸那么一个两个了。

  队长里的重点保护对象是冲田总司,这小子本就有肺病。如今流行起这种病来,如何能让他沾上?

  以前只是偶然不适,隔三差五养病。

  如今干脆被土方关了起来,一步都不许他踏出房门。如厕散步,都要经过土方批准同意?~

  “啊啊啊啊啊啊啊~~~!!!”

  冲田总司伸长水蛇懒腰,懒洋洋地晃动着肩膀,看着走廊屋檐下的蓝天盈盈,白云朵朵,美景当前,自己却难受得就像要当场死掉一样。

  “好闷啊好难受啊~”

  “比你咳嗽得直接死掉要好!”

  “好想喝酒啊~”

  “你想都不要想!”

  自从池田屋以后,他咳了血,土方两只眼睛就盯上了他的一举一动。监督着他不得沾酒。

  如今,叠加上这种病。

  土方恨不得天天陪他吃,陪他睡,闻到一点酒味,就把他这小弟弟按在地上不让他动弹行动。

  酒,如今对土方来说,成了如此可怕的禁忌,如此忌讳的东西。

  当然,为了不让酒虫发作的冲田发小孩子脾气,他也作陪:

  滴酒不沾

  到了夏天,疾病过去了,总能来几口吧

  

  他盯着庭院里飞来飞去的蚊虫出神:

  老天爷如此可恶,这种病为什么只有人会得?苍蝇蚊虫花鸟百兽统统无事呢?

  如此这般反复,新选组还能起什么作用?是否还能受到重用?幕府在此民生潦倒之下,是否更难坚持?

  土方也愈发沮丧起来。

  不远处传来爆竹礼花的声音:

  毕竟还是新年,即使有疫病,百姓的生活还要继续

  明年,会是个好年景吧?

  日本的未来,总是会来临的。

  在身边的熊孩子打着滚,滚进被窝里嘟囔着‘我要喝酒’的同时。

  我们的副长大人,合拢一本写满的俳句集,又打开新的一本,蘸墨提笔写道:

  “今日甚是无聊,来日不知去处。病痛酸乏其身,病去方觉轻松。

                                 ——丰玉——”

  

  

  

           (完)

评论(5)

热度(27)

  1. 共3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